真放本精微 ——谈写实水墨人物画写生

然 后,再通过对人物的体型、相貌和神态特 征细致入微的观察,认识对象,理解对 象,从而以笔墨展现人物内心情感和精神 状态,使观众能够深入了解人物的个性和 情感。在我的《课堂写生》这幅作品中, 模特儿面部清瘦,身型纤细,修身的针织 上衣配上阔腿的牛仔裤,形成上紧下松的 视觉感受。

这是在画之前对模特儿的观察 所形成的第一印象,在这个印象之上再思 考笔墨的运用和整体画面结构的安排。具体处理时,面部五官和手部采用偏工细的 线条来描绘,以高染为主、低染为辅的手 法深入塑造面部特征。头发和上衣采用泼 墨法,以大笔浓墨画就,与五官和手拉开 节奏。右侧肩膀和手臂留白,给人物留出 “气口”,使画面更空灵,并根据形体的 转折和结构走向来用笔,在半干后以枯 笔重墨勾勒形体结构,用笔既要落在结构 上,又要具有独立的笔墨审美内涵。牛仔 裤上用长线条的枯笔勾出褶皱,赋予线条 篆籀意味,并吸收了写意花鸟画的着色和 用笔方法,形成笔墨滋润的效果。

在塑造 形体的基础上,让色墨对比鲜明,突出模 特儿干净、神清气爽的特质。中国画历来 重视对墨色的运用,张彦远曾提出“墨分 五色”的概念,这就要求画家在墨色运用 上要具备层次感和节奏感。《课堂写生》 中,头发、上衣、鞋袜、背景的墨色有 轻重之别,具体到某一处泼墨,也不是均 匀的,墨色是鲜活的,不死板,使画面具有笔墨清新、水墨氤氲的中国画特征。此 外,还要注意把握画面整体,以免陷入对 细节的过度描绘而忽略了整体的表现。例 如在人物面部和手部进行深入塑造,表现 出对象的特征,而背景以淡墨大笔触简要 带过即可。

落款位置既填补了画面空白, 又有大小、轻重的对比,“课堂写生”四 字较重,其余较轻快,丰富了画面章法和 墨色层次,既需强调画面的整体感,又需 赋予画面想象空间。 苏东坡在其诗作《子由新修汝州龙 兴寺吴画壁》中,对吴道子的绘画给予了 高度的赞誉:“细观手面分转侧,妙算毫 厘得天契。

始知真放本精微,不比狂花生 客慧。”“真放”指艺术创作达到心手双 畅的自由境界,是绘画追求的终极目标, 而“精微”则是其基础,“精微”指在技 巧层面上所具有的要求和能力,如果没有 这个基础,那么空洞的“真放”亦是不存 在的,最终也不可能达到潇洒自由的艺术境界。

写实水墨人物画写生的“精微”之 处,首先在于造型的严谨性,它犹如驾驭 一匹奔驰烈马的缰绳;其次在于笔墨与造 型的结合度,在即与离之间达到合适的尺 度;最后在于画面结构的合理性,通过画 面的构成方式和不同笔墨语言的组合与运 用,以表现对象的内外特征和作者独特的 情感和审美理想。 

当下,写实水墨人物画在传统路子 的基础上,要融汇南北两种风格,对于写 实水墨人物画的探索实践来说,是一条崎 岖难行的路,不仅要方法得当,还要经过 漫长而艰苦的练习,想要画得既有高度又 有新意,既要学习中国画的技法,更要研 习中国画经典论著,通过对中国传统文化 的深入认识,领悟中国画的真谛。而在写 生中对“精微”之处的用心经营是通往创 作“真放”境界的必然过程。以此为基础 才能创作出紧扣时代主题、具有较高笔墨 格调和独特审美意趣的优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