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侗信札册页

 邢侗(1551—1612),字子愿,号来禽生,山东临清人。邢侗七岁能作擘窠书,艺兼众美,终以书法为最,其中又以行草见长。他临池主攻索靖、钟繇、王羲之,兼及虞世南、褚遂良、米芾怀素,各臻其妙。他谓王羲之乃“卓然为千古书家之冠”,竭力追摹,故书法尤得力于王羲之。其晚年精章草,与董其昌、米万钟、张瑞图并列,盛名远播高丽、琉球,作品与黄金同价。明周之士在《游鹤堂墨薮》中说:“近代邢子愿书,精研‘二王’,笔法恒仿佛《十七帖》笔意;即其卷素所书,迹多述王帖,可谓极意临摹者矣。宋、齐而下,书法衰飒,魏晋风轨扫地者,已非旦夕之故,乃公独裒然辟除陋习,追迹逸少,无论其精旨谓何,即其矢志,则已超人一等矣。”邢侗孜孜半生,留下大量著作,既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合而结集为《来禽馆集》二十九卷。

 这里要欣赏的纸本信札册页(二图为其中选页)共42张,页纵20.9~25.4厘米、横10.2~12.8厘米,相当于现在的32开书大小,现藏南京博物院。此册信札精妙绝伦,观赏性很强。其字形瘦硬刚健,用笔轻盈,狼毫小笔,如蜻蜓点水,水波不惊,笔势流丽清澈,点画飞扬,流露出魏晋法书的醇雅之气。在此札中,邢侗吸收了《书谱》、《急就章》乃至米芾的笔意,所书章草遗韵尤其浓厚,风格与其书之常见者大相径庭。这件作品,整体上无拘无束,平淡悠远,或草或行,或连或断,或正或斜,随意挥洒,不事雕琢,多见真趣,展现出一派天机。

 邢侗的这些手札虽然装帧成一册,但每页并不是同一种规格,且信笺花色品种也不同,更无从判定是不是写给一个人的。古人时刻不忘风雅之事,而笔墨纸砚无一不是为书写服务,因而他们往往在这些方面要精心准备。从邢侗手札的这些用纸,我们可以领略到古人在这方面所用的心思。一句话,作为书法的一种形式,手札寄托了他们的诸多情愫。现在的创作过于直白和简单化,因而也少了很多古时的那种韵致。真正意义上的毛笔手札现在已经基本消失了,更别说手札的花样了。现在所谓的手札,都是先将文章或信件写好,然后再抄一遍做做样子。由此可以感受到,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失去的太多太快,以至于大脑都反应不过来了。有多少文化传统需要坚守?我们无暇去想。如今,传统文化变成漂浮的碎片,它的复兴需要有整体上的思路,而不是一片片地借尸还魂。今天欣赏邢侗的手札,也许它会唤起我们内心潜伏的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温情乃至对于书法发展的更深层次的思考。

 如今书家很多时候都在复制自己。有的人类似“春眠不觉晓”和“远上寒山石径斜”这样的诗写了几百遍,就算是名家,又有多大价值呢?手札常常是独一无二的,没有重复的,是最真实、最隐秘的内心世界的展现,此时此地此人,可谓别具一格。现今收藏界对于手札的关注,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我们的习惯理解,原因可能与此有关。然而,也正因为手札是目前收藏的热门,所以造假现象颇多。但手札造假很容易露出马脚,因为人真实的内心和内心的真实是不能伪装的。

自从纸张发明后,手札形式便出现了。如果没有手札,书法史不知要失去多少分量。比如“二王”,倘若没有那几件手札摹本,后人对于他们的书法艺术的理解将大打折扣;米芾的书札是他法帖之外的另一个相通而又相异的美妙世界,它们给我们勾画出一个如此才情不凡的书法家形象。苏东坡的手札被人用来换几斤牛肉和沽酒的传闻,不管真实与否,也说明了世人对其手札的喜爱之情。就连清代、民国时期一些“馆阁”书家的手札也别有洞天。邢侗的这一批手札,与其惯常书法风格大异,可谓更见性情,因而可以看做是其书风的一种重要的补充。

 在书写手札时,不可能每一件都像苏东坡所说的那样———“写给五百年后人看”。人确实都有功利心,有青史留名的念头儿,会有做作和虚伪之时。但我们还是相信,在更多时候,人的言行举止是真情的流露。我想,邢侗的这册手札便是如此。

 把这件札本中的信笺集中起来看,突然间有一种对于“形式感”的最本质的理解———其实所谓的“形式感”,就是“无意于佳乃佳”。面对这样的精美之作,又有谁能不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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