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山万里 绘家国千秋 浅析董继宁的山水画创作

二、丹青载春秋:构建中国山水画的史诗性 

董继宁的山水画创作在民族性塑造上的最大突破 就是参与了中国山水画的史诗构建,以富于诗意的表 达方式营造了雄健磅礴的意境美学。美学审美范畴意 义上的史诗性,即“史”的内涵与“诗”的表达相统 一。绘画中的大型主题性作品通常也被称为“视觉史 诗”[3]。中国画的视觉史诗多体现于再现重大历史事 件的人物画。传统史诗性山水画创作则常见于供封建 帝王赏阅江山式的全景作品。进入20世纪,傅抱石、 李可染等大家的单幅巨制山水创作,推动着史诗性表 达成为传统山水画的创新性发展方向之一。董继宁的 艺术创作回应了这一课题,极大推进了中国山水画的 史诗性发展。 

董继宁《禅冬》 纸本设色 68cm×68cm 1998年

这种发展首先体现在对“史诗性”之“史”的理 解与构建上。这既有内在之质的要求,又有外在之量 的要求,将全面完整的民族性与扎实宏大的体量相融 合。[4]传统中国山水画在史诗性的体量建构上多采取 全景式的长卷、巨幅来塑造宏伟的视觉效果,以崇高 沉雄的审美形态象征史诗之厚重。董继宁吸收前人之 精,独辟蹊径,以百余幅巨制山水图景,构建了文学 史诗般立体而庞大的山水图像体系。 

这充分体现在其最为庞大的主题性创作“江山万 里行”系列之中。首章“生命颂歌”由《珠穆朗玛》 《黄河之水天上来》等巨幅作品组成,绘哺育文明的长江、黄河之源,颂中华文明之发轫;第二章“高山 仰止”由《泰岱望蓬瀛》《岳麓书院》等作品组成, 绘五岳名山与儒家书院,以表儒学传承;第三章和第 四章“云山天籁”“空山凝云”由《禅冬》《九华松 壑云山远 梵唱东南第一山》《藏南幡影》等作品组 成,绘道、佛名山盛景,以自然情致颂道扬释;第五 章“峥嵘岁月”由《南湖晨曦》《延安颂》《万水千 山从头越》《峥嵘岁月大别山》等红色山河之景组 成,展现中国共产党波澜壮阔的民族革命史;第六章 “江山多娇”由《长城》《日月潭之恋》等作品组 成,绘大江大河,讴歌新时代复兴之路。

此种结构以 宏观视野描绘整个中华文明的历史变迁,深刻而准确 地揭示其体现的内在精神力量与审美旨趣。 在“史诗”之“诗”的营造上,董继宁既继承 中国画诗意造境之长,又以自身创作丰富中国当代 山水画的史诗意境品格。在中国山水画创作语境 中,史诗之“诗”,即诗性的言说,让作品达到 “诗”一般的审美情致。

董继宁善用中国古典诗歌 比兴式的“象征”手法塑造悠远的意境,其笔下的 山河从不止是山河,也是当今中国国家形象的化 身:中华民族历经千难万险不断复兴的精神支柱构 成了山的脊梁,中国人民独一无二的智慧与气度形 成了水的韵致。 董继宁以雄健磅礴的诗意情态与完整的抒情体 系,丰富了“崇高”“雄浑”一脉审美形态的多元化 表达。“生命颂歌”主题稳健舒缓,多以横幅构图, 以水墨黑白二色塑造万物阴阳变化,隐喻文明发轫 万物初生,有荒荒油云、寥寥长风之感。

如《珠穆 朗玛》构图饱满,笔法苍劲,塑造山体岩石结构与 质感,氤氲湿墨带来冰雪清透圣洁,令画面神圣庄 严。“高山仰止”主题沉稳恢宏,以赭石等暖色丰富画面,喻轴心时代文明的蓬勃发展,以五岳、书院 之景塑造海风碧云。如《泰岱望蓬瀛》绘墨山上的赤 色山尖,山尖外翻涌着金黄的云,山下有白色泉瀑与 深绿树叶带来生机。“云山天籁”“空山凝云”主题 还原山水自然面目,有超脱之感。其中《禅冬》造 “一叶菩提”之境,润墨为飞雪,一小树静静耸立, 清风与归的寂静之美跃然纸上。“峥嵘岁月”主题铿 锵恢宏,以大别山、太行山等隐喻中国共产党的民族 革命史诗。

正如雷志雄曾这样形容《峥嵘岁月大别 山》的意境:“远山红云蔽天,披染丹霞,阵云荡 胸,情志豁然。近树碧黛,渐远赤黄,于瑰丽处见峥 嵘。”[5]“江山多娇”主题开阔豁达、妩媚多姿,用 大尺幅、丰富色彩塑造新时代祖国盛景,有横绝太空 之境。如《四季芜山颂》描绘幼树的盎然姿态,宛若 踏入新时代的每一位平凡中国人的精神风貌。陈池瑜 将此诗性总结为:“一幅幅精妙的形象画卷,是中华 文化的雄浑交响曲,节奏鲜明而奔放,音调沉雄而高 亢,和声浑厚而苍劲,内容丰富而统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