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入梦来 —全国美展中的军事题材美术探究

二、观照现实的时代抒写 

现实题材是军事美术创作的重点和难点。创作者不仅要有根植军营土 壤、融入时代洪流的生活热忱和经历,而且要葆有敏锐的时代感知力和艺 术创造力。历届全国美展中凝聚着情感浓度、精神厚度和艺术高度的军事 题材佳作,能够进入国防和军队建设的现实语境,自觉将军事变革和发展 带来的新成果、新面貌运用到艺术创作与表现之中,在观照现实的同时, 彰显出军事题材美术的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 1979年,吴冠中以《绘画的形式美》一文拉开一场波及艺术界关于 形式美的论争,并参加了1984年举办的第六届全国美展油画展区的评选。 

图4 骆根兴《西部年代》布上油画 205cm×250cm 2002年

他在《评选日记》中写道:“一个壮实的士兵在战斗的坑道里用受了点伤 的手在写着什么,这幅作品画得极好,很感人,充分发挥了绘画的独特语 言,题目是《亲爱的妈妈》(四川汪建伟作)…… ”[3]这幅以细腻的写实 手法塑造前线士兵的作品,观念上仍留有“伤痕美术”的痕迹,它将焦点指向战争环境中普通人的命运和 生活。作者将战士对祖国的爱与 对母亲的爱汇聚在战壕一隅,化 为儿子与妈妈呢喃的“对话”。 

作品直面战争的生死苦难,正视 个体的情感倾诉,引起观众的广 泛共鸣。这件作品使人容易联想 到何孔德1957年创作的《祖国来 信》,二者之间的联系与区别、 继承与演进,反映了改革开放为 中国美术带来的良好环境和活跃 氛围;同时,也为军事题材美术 观照现实的时代抒写,提供了前 所未见的广袤空间。 

图5 陈坚《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九时·南京》布上油画 220cm×600cm 2003年

思想观念的开放与拓展,创 作手法的多样与深入,为全国美 展中军事题材精品力作的产生提 供了文化背景和技术支持。军事 题材美术在寻求与时代气息相吻 合的观看方式、视觉表达和精神 特质等方面,做出了卓有成效的 实践与探索。秦文清的油画《士 兵们》(图1)在第九届全国美 展崭露头角,显现了军事题材 美术对现实主题的准确把握和深 度挖掘。

作者从一名战士成长为 画家的经历,使他对士兵具有一 种天然的亲和力。他将士兵的性 格和情感作为刻画的重点,努力 探寻这些肩负责任与使命的普通 战士的内心世界,捕捉他们毫无 雕琢的朴素美和心灵美。面对当 时中国油画所经历的不同风格流 变和思想撞击,《士兵们》在由 “典型”返向“普通”的微观叙 事中,实现了现实主义的本源回 归和时代诉求。

同样,白展望的 油画《壹玖肆玖》(第十一届全 国美展,图2)以小中见大的方 式将宏大的历史事件,浓缩在一位征尘未洗的战士身上,这种摈 弃情节描述,完全依托形象呈现 事件意义和画家情感的方式,简 洁而不简单;写实中有观念、有 意境,真实具象与诗意象征相融 合,使画面在胜利的辉煌中夹杂 着悠长的思绪。 现实主义美学思想是反映 时代、观照现实的重要指导,全 国美展里的军事题材美术在开拓 现实主义手法的当代表达上,秉 持了守正创新的辩证观点,催生 了一批令人难忘的优秀作品。

图6 谈强《路标》青铜雕塑 190cm×60cm×70cm 2019年

例 如,苗再新的中国画《雪狼突击 队》(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图3) 表现了中国武警新组建的一支特 殊部队的战斗风采,通过具体的 士兵形象,将军队中优化军兵种 结构,以及武器装备的更新迭代 生动地展现出来。画家准确地把 握了年轻士兵、新型装备的造型 特征,以形神兼备的笔墨结构和 气韵贯通的写意韵致,充分描绘 了当代士兵朝气蓬勃的青春形象 与阳刚气质,体现了深化国防和 军队改革所焕发的崭新气象。

此 外,骆根兴的《西部年代》(第 十届全国美展,图4)在军事题 材美术创作的经验延展和美学弥 合方面做出了新的探索。这幅再 现历史瞬间的组合肖像,塑造出 “两弹元勋”的豪情英姿,画家 把色彩的强度与用笔的力度结合 起来,通过奔放的笔触和响亮的 色彩来外化自己的激情,契合了 时代的审美需求。 

历届全国美展,从不同侧 面和角度,反映国防和军队建设 成就及风貌的作品蔚为大观。例 如,中国画《嫩绿轻红》(何晓云,第十届全国美展)、《红色乐章》(李翔,第八届全国美展),油画 《序曲》(孙浩,第七届全国美展)、《轰鸣声远去》(周长春,第八届 全国美展)、油画《海军陆战队》(周福林,第十四届全国美展)等。其 中,《海军陆战队》直击高强度训练的现场,画家以奔放的笔调、浓重的 色彩,表现出新时代陆战队员的阳刚气质与挑战精神,揭示了士兵们敢打 敢拼、真训实备的训练状态,传递出“能打仗、打胜仗”的昂扬气魄和战 斗品格。 

全国美展中的现实题材军事美术作品,以当代视角的文化表达和人文 关怀观照现实,触摸时代脉搏,在视觉建构与精神引领等方面强化了军事 题材美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