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入梦来 —全国美展中的军事题材美术探究

四、开放多样的语言探索 

军事题材美术创作的本体研 究与艺术语言的探索休戚相关, 观念的开放和语言的自觉形成了 一种自洽的逻辑关系。全国美展 中的优秀军事题材作品无不是通 过个性化的语言特征,体现出军 事美术创作与时代并行的担当意 识和文化自觉。 1984年1 0月,第六届全国 美展中国画作品展在南京举办。 

此次展览展出有刀砍斧凿、亦人 亦山的《太行铁壁》(王迎春、 杨力舟),有先烈与碑石交融的 形象结构和高迈意境的《碑林》 (田黎明),也有造型拙朴和肌理魅力的《脚踏着祖国大地》(张道兴),还有洪流滚滚的意象和民间趣 味的淋漓演绎的《支前》(范扬)……这些作品内容并不新鲜,但异彩纷 呈的表达方式却令人着迷。从第六届全国美展中国画展区的作品中不难看 出,既往较为单一的创作模式已被打破,形式语言的探索备受艺术家重 视。

此时,军事题材美术创作形成了以现实主义精神为主干,多种表现方 法相并存的艺术格局。 法国文艺批评家加洛蒂(Roger Garaudy)指出:“作为现实主义者, 不是模仿现实的形象,而是模仿它的能动性;不是提供事物、事件、人 物的仿制品或复制品,而是参加一个正在形成的世界的行动,发现它的 内在节奏。”[5]正是这种积极的现实主义实践观,展现出鲜明的时代感和 行动性,使现实主义的多样表现和个性化呈现成为可能。

不可否认,精良 的制作曾经提高了全国美展作品的品质,但随之而来的过度“制作”而忽 视“语言”,则为人诟病。而那些至今仍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如 雕塑《白山魂》(贺中令,第六届全国美展)、中国画《青春华彩》(孔 紫,第九届全国美展)、油画《追星》(孔平,第十届全国美展)等,均 以富有表现力的艺术语言,展示了军事题材美术与时代并行的开放视野和 探索脚步。 

军事题材美术通过提供独特的视觉语言和精神内涵,在中国画的当 代转型与油画本土化的进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譬如,袁武的中国画《抗联组画·生存》(第十届全国美展)以“生 存”为视角切入革命历史题材,塑造了犹如冰雕般肃 穆的抗联勇士群像。画家从形象的整体性方面去迫近 人物的精神境界,摒弃了一切影响主题呈现的动态与 细节,运用遒劲的用笔与厚重的墨色,展现出一种凛 然的生存斗志和刚毅的英雄气概,画面强烈的形式 感,显现出抗联勇士强悍的生命意识和个人风格,体 现出大写意水墨人物画的思想深度。

陈树东的《入城 式·1949》(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借助图像的转换弱 化了作品的叙事性和写实性,充分调动了油画语言的 节奏和韵律,纵情挥写的笔触与色块,不仅揭橥出材 质的美感,而且赋予了画面一种超越现实的精神张 力,斑驳凝重的效果犹如遥远苍茫的回声,将行军 队伍与欢迎人群汇成乐曲强音。

另外,像油画《途 中》(尚丁,第六届全国美展)、《小分队》(邢 俊勤,第八届全国美展)、中国画《屹立》(夏荷 生,第九届全国美展)等作品,均通过颇具新意的语 言探索和精神追求,体现出军事题材美术的艺术特征 和时代新貌。 在新时代以来举办的第十二届、第十三届、第 十四届全国美展中,军事题材美术创作呈现出鲜明的 语言探索与时代特征。如雕塑《延安鲁艺的一天》 (王树山,第十二届全国美展)、《中国鲲行动》 (张蕊,第十三届全国美展)等作品,将个体体验与 现实生活构成有机整体,显现出雕塑艺术的语言魅力 和视觉张力。

张姝的油画《与风并肩》(第十三届 全国美展)将表现主义的手法与东方写意精神相 结合,通过对风中战士充满诗意的表达,展现出 年轻士兵茁壮成长的生命状态—那一身尘土、 满身汗味的形象背后,是战士强军报国的铮铮铁骨 和无怨无悔的青春。寇泽旭的中国画《梦系家国》 (第十四届全国美展,图7)从一个非常规的视角切 入战士的生活瞬间,团块化的轮廓提炼与遒劲的线 条书写,将粗犷的睡姿和裸露的躯体刻画得自然生动, 精微的细节采撷和节奏掌控,呈现出鲜活且不凡的个体 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