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调一曲入画来 ——杨志斌的草原情境

一代画马名家

杨志斌不愧是画马名手——我更希望 他会成为一代画马名家!此话并非虚妄。 “猎猎风中,舍我其谁!”这是 《张家口日报》记者郝莹玉给杨志斌作品 的评价。而画家以他的作品精准地印证了 此评的所言不虚。先看这幅《鞍马》,画 面上的正是“猎猎风中”的骏马雄姿,画 家以精准的线条和颜色画出了马儿体形结构的矫健俊朗,生动传神地画出马在劲风 中桀骜不驯的精神风采,这是多么精彩的 画马力作!杨志斌画了许多马题材的作 品,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令人称奇,就由 不得让人觉得“舍我其谁”的自诩并非夸 口了。

杨志斌 雪景寒林图 纸本设色 2022年

因为置身草原生活而尤擅画马,并 以画马闻名遐迩,中国中央电视台科学 教育频道为他制作了六部画马系列专题节 目,与之相应的出版物与光盘也在全国发 行,这也无须多加渲染。我想补充的是, 马在杨志斌心目中的形象与认识,这对理 解和欣赏他的作品会有帮助。

“马是草原 上的游龙,是林海雪原的精灵,是民族精 神的图腾;马背上的民族具有崇尚自然、崇尚自由、崇尚英雄的精神气质。”这是 他在“自述”中留下的文字。它反映出马 在其创作中,一方面是作为真实的存在在 草原生活中与牧民结下了亲密的伙伴关 系;另一方面则是作为一种象征,总是在 他的创作中作为精神的主宰,占有崇高的 中心地位。

杨志斌 雪霁牧归图 纸本水墨 2024年

由此我们可以理解他在画马和 塑造马的形象上,总会带有一种神圣的意 念;同时也可以理解,几乎他的全部创 作,甚至超出草原生活题材的作品,都不 妨看作这种崇高精神和草原生活情境的扩 展,共同为一种积极乐观、昂扬奋发的博 大心胸和浪漫情怀所笼罩。这既是他所钟 爱的草原生活的赐予,也是在他心目中升 华了的美好理想所使然。

草原情境 

杨志斌作为画马“专家”给我的印 象,使我本能地在心中浮现出历代画马的 杰作和名家,从汉画像石到唐宋元画马名 家,再到现当代的徐悲鸿、贾浩义…… 是的,一点不错,从交谈中获知, 这些名家和马的形象不但是他经常会想 到,而且正是他要落脚在自己创作中的 课题。

然而,尽管许多具有经典意义的 “马”已足够令人崇仰膜拜,我们却刚好 从这里看出他同当今许多画家的不同之 处。作为草原之子,他不同于一般职业画 家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他对自己家乡和 原生态北方草原生活的熟悉。而他所作大 量马画作品,也都是把马画在牧民的草原 生活情境中,而很少把马从草原环境中抽 象和独立出来,这正是他的作品的一个独 特之处。

进一步则可以说他的作品总是具 有十分浓厚亲切的生活气息,且浸透着北 方民族一种内在的浑朴和磅礴之气。这里 且举出他近年的几幅作品来看。

杨志斌 寒山行马图 纸本设色 2024年

《雪景寒林图》(他不避取题与古 代范宽的山水名作相同)是他以有着千亩 白桦林为特征的桦皮岭牧马的真实生活记 忆为素材,创作于2022年,曾在“中国水 墨画展”中展出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的优 秀作品(原作为三联画,因尺幅过大,按 展出要求,裁去了右联)。这幅画的引人 入胜之处,首先在于视觉上给人的冲击, 即由雪景寒林的背景将一群骠悍的骏马衬 托得十分鲜明突出。

进一步你会感受到 由画家精彩的写意手法所表现出的马匹的 动态神采,包括细部和花色所表达出的对 马的赞美。而这些正是由于把马群画在了 它们最感亲切熟悉的雪景寒林的草原生活 环境中,而且是如此贴切地以水墨画单纯 而富有层次感的形式表达出来,在黑白对 比中收到相得益彰的效果。

杨志斌我家老马纸本设色 2018 年

记得王国维曾 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 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 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人间词话》)好的作品总是能触动人的情感。美丽的大自然,不仅会让人看到遍地开满鲜花,还会让人看到牧马人在北方草原艰 苦而又充满豪情的生活环境中体验到的丰 富情感。这更是杨志斌的作品不同于许多 马画作品的独特之处。 杨志斌还有一幅可与《雪景寒林 图》相媲美的《雪霁牧归图》。

杨志斌苍野无声绢本设色 1989 年

它描绘的是雪后牧主人放牧牛群归 来的画面。同样以坝上草原的丰茂树林 为背景,使牛群和牧主人(其形象似是 剪影——背着粪筐,一边放牧一边拾起牛 粪——那生活气息恰是画家经历的写照) 的轮廓在白莽莽的雪原中,穿插行进在美 丽的树林枝杈间,远处一层层、一片片的 林海雪原,由深而浅,弥漫在风雪之中, 那是北方的寒冬奏出的无声的交响乐。

在 这里,读一读画家题写的文字也会别有 兴味:“身在此山顷刻间,万世红尘化 作烟……”多么富有诗意啊——是画外之 音,也是对画境的诠释吧,点出画家对 “景外意”——形而上层面的思考,也正 是以情景交融的方式,对“景中情”所流 露的人在投身大化中体验到的大自然的净 化作用的揭示。

杨志斌岁月绢本淡设色 1992 年

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 诗”,是否就是这样的意境呢!这样看, 画家留给观众的画面上甚至占了更大空间 的“雪景寒林”背景,又是多么富有思想 的意味! 请再看一幅《寒山行马图》。

这也 是画的荒寒的冬季。(也许读者早意识 到,画家这样喜欢选择寒冷的冬季来画, 并不是偶然的,毋宁说,这正是一位生就 北方草原性格、备尝生活艰辛的汉子的必 然选择。)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原是很繁 复的场面,画家却几乎以白描的手法,只 以水墨加少许赭石的传统浅绛形式,做了 写意性的简洁处理。林木在寒风中摇曳, 群马在山冈上行进,冬季树木的绘写,颇 为自然贴切,且富传统笔墨韵味。画面留 出了大片空白,既是银装素裹,也是任观 画者思想驰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