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选《花鸟图》赏析

三、倒挂梅枝 

《花鸟图》卷的最后一部分是倒挂 的梅枝。其中,梅花直接用白粉点染, 点缀在老枝间,清秀可爱、不作勾勒、 随性自然。另外,花托部分用胭脂稍加皴擦,花蕊部分则用鹅黄色细点表示, 不拘小节。这种简括的绘画表现,反而 把小白梅淳朴、自然、生动的神采展现 出来。 

因杨无咎、赵孟坚和钱选在水仙、 梅花的绘画上是一脉相承的。所以,笔 者特引南宋杨无咎的《四梅图》,把此 图右起第一段水平翻转再垂直翻转后, 得到的图式和钱选所绘的倒挂梅枝相似。 可见,钱选的梅枝传承了来自南宋的范 式—同样用枯笔淡墨写出的枝干,但 与扬无咎之法相比,钱选又用极细的淡墨, 边勾边皴地修饰外形;接着再以方折形 的浓墨细线强调结构部分。钱选此图用 线,边写边皴,十分随意,行笔速度更 是冷静沉着。嫩枝部分,钱选疏放地用 淡墨写出,笔笔送到、随心布置。可见 此时钱选行笔已完全是书法的意味了。 

明书《书史会要》对钱选的书法做 了如下形容:“小楷亦有法。”[6] 在钱 选作品中,书法用线的意味随着年龄的 增长而越发明显,有种内敛沉着之态。 这种用笔,为随后赵孟頫等人对“引书 入画”的观念做了铺垫。 再回到枝干上,钱选的处理方式以 其主观内心想法为主,呈现了一种概念 化的形式。

由此可见,为了达到内心对 物象的理解,钱选已经不拘一格、进入“化 境”。 再看最后的落款“至元甲午”④。到 了至元甲午,元朝已建立 15 年。年入老 迈的钱选嗟叹时间的流逝,作为南宋遗 民,只能顺其自然了。入元后,钱选作 品的落款中不提作画时间,但在晚年开 始使用元代皇帝的纪号,便是他暮年知 天命后在其艺术形式上的表现。

结语 

在绘画技法上,《花鸟图》卷尽管 和两宋花鸟画的图式一脉相承,但已经 不似南宋绘画追求的周密不苟、富丽堂 皇。钱选对于用色、用线以及造型更讲 求简淡古朴、自然生动。钱选结合绘画 与文学的艺术形式,确立了其作品精工 而颇具“士气”的风格特点。这种绘画 形式和风格与宋代相比,代表了一种更 高层次的意趣。

画为文之极,钱选绝妙 深厚的文学底蕴对其绘画是一种滋养; 同时,也更能与观赏者在精神层次上融 通。黄公望曾评价钱选作品:“知其诗 者乃知其画。”[7] 所以,整幅《花鸟图》 是钱选的抒情之作。钱选的《花鸟图》 三段,已经把物象、技法和诗文当作呈 现自己情感和内心的工具,一切都是为 了其审美情感和风格服务,这是毋庸置 疑的。 

注释: 

①③④ [ 元 ] 钱选跋《花鸟图》卷,现藏于天津 博物馆。 

②孙明材《宋末元初文人钱选诗文补辑》,《兰 州学刊》2011 年 07 月,第 131 页。 

参考文献: 

[1]邓椿.画继[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121. 

[2] 谢赫 , 姚最 . 古画品录续画品录 [M]. 北京 : 人民美术出版社 ,1959:1. 

[3]顾嗣立.元诗选 [M].北京:中华书局 ,1987:86. 

[4] 孔六庆 . 中国画艺术专史·花鸟卷 [M]. 南昌 : 江西美术出版社 ,2008:273. 

[5] 三苏文艺理论 [M]. 曾枣庄选注 , 成都 : 巴蜀 书社 ,2017:136. 

[6]陶宗仪.书史会要[M].上海:上海书店,1984:314. 

[7]吴升.大观录[M].武近李氏圣訳楼刊,1920: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