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王云绘画师承渊源及风格探析

一、王云界画师法明代仇英并受宋人影响 

界画是中国古代传统绘画中不同于其他类型中国画的 一个特殊的门类。在宋代郭若虚《图画见闻志》中,便产生 “界画”一词,将庄严巍峨的宫殿、梵宇、楼台、庭园描绘 得细致入微,图中其他景物则用工笔技法配合,通称为工笔界画〔5〕 。元代陶宗仪《南村辍耕录》中亦提及“画家十三科”即有“界画楼台”一科, 又称“宫室”或“屋木”,专指以宫室、楼台、屋宇等建筑物为题材的绘画〔6〕 。 

图5 [清]王云 晚翠祝龄图轴 110.4cm×72.3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仇英善画楼阁界画,堪称明代以来界画水准最高的画家。他初为漆工,兼彩绘栋 宇,后改习绘画,受到了文徵明的器重,后来又从周臣学画。周臣是宫廷画师,主要宗法“北宗”山水。仇英吸收了赵伯驹、刘松年、马 远、夏圭等绘画大家的画法,融合各家所长, 人物、山水、走兽、界画俱能,种种臻妙,且吸取 民间绘画和文人画之长,形成妍丽文雅、工稳 精巧的新典范。 

图6 [清]王云  夜宴桃李园图轴 162.5cm×66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图7 [清]王云  西园雅集图轴 181cm×52cm 绢本设色  山西省博物馆藏

王云的绘画以严整、精谨见长,用笔方面 追寻仇英的扎实绘画功力,多用斧劈皴和边角 构图破除作品的纤细柔弱之感,并综合融会 宋、元、明等前代各家之长,利用大幅屏嶂的布 局表现山川楼宇的恢宏气势。整体章法和局部 结构复杂而精密。他将工笔画与界画技法相结 合,使作品看上去气象万千,大气华美。 

故宫博物院藏有王云《蓬壶春晓》扇面图 (图1),题识:“蓬壶春晓,庚子冬日写于邗江 竹坞。清痴老人王云。”钤有方印“王云”“雯 庵”(朱文)。按庚子年为康熙五十九年,即公 元1720年,作者时年六十九岁〔7〕 。 此图绘古代传说中的蓬莱仙境。据史籍记 载,相传东海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其 中蓬莱因山形似壶,又称“蓬壶”。

图8 [清]王云 秋山垂钓图轴 41cm×57cm 绢本设色 南京博物院藏

画面楼阁雕 梁画柱,两位仙人于楼上坐而论道,楼畔烟云 缥缈,惊涛拍岸,两只仙鹤从海上飘然而至。此 图虽为扇面,但气势不小。楼阁处于画面中主体 位置,立于悬崖之下,面对波涛汹涌的江水,有 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势。此图借鉴了宋人《玉楼春 思图》(现藏辽宁省博物馆,图2)典型的边角 山水构图形式。设色以水墨为主兼敷淡彩,危 崖之下描绘一座华丽的楼宇。两种景物使用冲 突、对比手法,安排巧妙。这种创作手法在王云 的界画创作中经常使用。 王云界画中亭台楼阁,在临仿仇英方面极 尽精妙,深得仇英画风之神韵。收藏在故宫博物 院的王云《山水楼阁图轴》(图3),纸本设色,题 识:“癸卯新秋写。

竹里王云。”钤印“王云”(朱 文)、“汉藻”(白文),并钤有收藏印“建业吴 氏荫桐□□□鉴藏金石书画记”(朱文)。癸卯 年为雍正元年(1723),王云时年七十二岁〔8〕 。 图3描绘千岩万壑,山中楼台庙宇巍峨矗 立。桥上两位高士谈兴正浓。此图用笔秀逸, 设色清丽秀润,也颇具宋人笔意。楼台屋宇均 用界画画法,严谨工整。

图9[清]王云 梅花书屋图轴 164.4cm×47.1cm 金笺设色 南京博物院藏

图10 [清]王云、王翚、杨晋 寒林鸦阵图轴 78cm×59.1cm 纸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构图精微,琼阁内、山 水间有高人或弈棋,或观瀑,或闲聊,山水、楼 阁、人物,诸多技法集于一幅作品中,营造出极 强的装饰感。 王云界画中的点景人物也可看出深受仇 英绘画的影响,藏于北京文物公司的王云《深 堂琴趣图》(图4),构图奇崛,台阁之中绘有人 物,或对弈,或抚琴,更有观景者,神态怡然。 近处一位行者跨桥前行,采药童子越桥而来。

一位文人雅士在悠然抚琴;两位高士对弈正 酣;阁外有两位高士凭栏观水,身后一个童子 捧盘恭侍。此图若仙若俗,勾勒出文人心中的 理想世界。题识:“雍正十年壬子春月制,竹 里王云时年八十有一。”钤有方印“王云之印” (朱文)、方印“清痴老人”(白文)。按,壬子 年为雍正十年,即公元1732年〔9〕 。 画中用笔严谨、赋彩明丽,颇得明代仇英 遗法,应是作者晚年精品。 《深堂琴趣图》在技法上,以简化物象来 产生特殊艺术效果,体现了马远、夏圭“边角布 局”的空灵、诗意、水墨淋漓的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