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真实的表达 ——水墨人物画写生再认识

二、裂变式的变革

写生作为水墨人物画造型训练的基 础,在20世纪已经由最初的临本逐步深入 到水墨人物画现实写生的语境中。但在政 治、经济大变革大发展的时代,写生方式 的探索也从未停止脚步,但在摸索道路上 却充满了荆棘与坎坷。 20世纪中期,中国画的写生作品更 多的是表现下乡生活的体验、到基层工地 或风景区写生的积累,同时反映着现实生 活中的剧烈变化。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中国 画,以写生反映现实生活的方式逐渐成为 绘画的主流,自此中国画的发展主流由传 统文人画的表现自我、抒写意趣,转向表 现新生活、讴歌新时代的现实主义题材, 完成了艺术功能上的根本转变。 

高义杰 风景手稿 纸本炭笔 45cm×33cm×18

而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政治领域的 大变革导致中国画的发展面临新的挑战, “形式”“抽象”之类的前沿思维,使得 一部分中国画艺术家的艺术语言表达逐步 向“去意识形态化”方向转变。在这大变 革大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写生这一相对传 统的方式却无力跟上时代的脚步,也可以 说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和应对的方 法来以相应的形式进行转变。其中原因在 于,写生本真地具有着“真实”和“现 实”的方向和目的,其往往依托于写生 的对象及客观现实,成为深入生活和表现现实的工具。

也正是因为如此,写生的过 程其实是在不断强化着绘画与现实关系的 过程,在此期间不断深化着“艺术源于生 活”的理念,进而也导致了“绘画就应当 服务于现实”的意识错觉。也正是基于写 生在当时这种已逐步趋于惯性的表现,再 加上新时期新思想的不断冲击,艺术家们 开始尝试将写生与现实相剥离,更有甚者 提出了“写生无用论”“艺术就应该纯粹 地表现自我精神”等观点,彻底将写生拒 之探索之外,并尝试改变甚至颠覆20世纪 绘画的生态语境。 

正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 的“抽象水墨”彻底打破了中国画生态语 境的和谐与平静。“抽象水墨”完全摒弃 了写生对于绘画的束缚,以强调个性化、 彰显自我价值与思想精神为目标,极力 摆脱官方意识形态控制下的创作与绘画模 式,以“抽象”“无序”“混沌”的方式 强化画面的形式感与抽象性,通过绘画表 述自我的情绪状态和个性面貌。

高义杰 疆域行 局部 纸本水墨

这种方式 方法的尝试相较于20世纪50年代以来中国 画的工具化创作,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和反叛。 抽象对现实的破坏是直观的,它在 表现形式上完全摒弃了写生所带来的现 实性,呈现出对于“主题”的毁灭性和对 情感的任性表达。这种“自由体验”式的 创作方式对于写生发展的过程来说是突兀 的,甚至是裂变式的变革。

“表现主义水墨”与“抽象水墨” 相似,产生于20世纪90年代,其吸收了西 方抽象主义和抽象表现主义的方法,强化 了绘画的制作感,消除写生和传统绘画题 材在艺术作品中的表现,致力于解决和突 破对传统绘画语言的现代性转换。但这种 方式和“抽象水墨”一样,都缺少了对当 下社会现实的关注,与现实生活自始至终 都处于一种隔绝的状态,“孕育”在自我 营造的生态圈里,难以实现当代水墨对当 下现实社会生存与境遇的表达。因此“抽 象水墨”“表现主义水墨”都处在一种进 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之中。 

虽然20世纪以来的“抽象水墨”和 “表现主义水墨”使得传统的绘画方式显 得无力和青黄不接,但对于水墨艺术的新 方式、新方法、新思路的探索和尝试,表 现注重内心的体验和精神层面的“精神的 水墨”,如此“水墨探索的精神”却是我 们应该去思考和借鉴的。因为创新和变革 的脚步从未停止过,探索也是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