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丞的艺术人生

沈子丞以画笔入书法,使得他的书法面貌别具一格。早年 他随着习画对象而临摹,如画师华喦,书法也学华喦,画学恽南 田,书法也随之,后认识到不足,上溯魏晋,学习《张黑女》, 精研钟繇,将汉隶的朴拙与行草的灵动融合。他的书法一如其绘 画,率性自然。绘画线条的爽利、墨色的多变都被自如地用于书 写。而且沈子丞不讲究纸笔,就用画笔作书,画笔不大,据在东 台时与沈子丞一起工作,亦受教泽的华人德回忆说:“用小笔, 作浓淡墨。字小,则纯用中锋;若大字,则卧笔疾扫,翻腕转 指,以就其锋,奋起发力,顿驻蓄势,合于桑林之舞。尚自谦为 ‘画字’。”这种洒脱融通源于对传统笔墨的得心应手,看似随 意,实则精妙,无意于佳乃佳。 

沈子丞的诗词也属于才情型的,在东台工作时,他也常常和 王能父探讨。相较于合律,他更注重意境。比如游黄山作记游诗 十八首之《半山寺》:“古木槎枒藤满枝,半山腰里半山寺。老 僧不念佛弥陀,浪说山中琐屑事。”[4]既有林深山幽的出尘,又充 满了幽默的趣味。他的《山水图》题画诗:“山色斜阳里,江亭 独钓时。野竹亦潇潇,风至自成诗。”[5]诗境悠远淡然,似有我, 又无我。他自己认为:诗文第一,书则次之,画则更次之。其 实,这三者在沈子丞笔下是相伴相融的。他的每幅画都有书法题 跋,很多都是自作诗文;他的书法中又可见出画画的行笔用墨。 

除了诗词书画,沈子丞还精通棋艺,在东台时,因为休息时 间有限,常常与人下象棋,而围棋尤精。他不仅在围棋上有着深 厚的造诣,还通过著作将围棋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编写了《围棋 与棋话》《古今围棋名局汇选》。前者详细阐述了围棋的历史、 规则、战术以及棋艺心得,为围棋爱好者提供了宝贵的学习和参 考资料。后者收录了古今围棋名局,并进行了详细的解说和分 析。苏州的王渊清曾问他:如此酷爱书画和棋艺,是否两者有相 通的地方?他笑曰:画画为了糊口,下棋是消遣时光。其实琴棋 书画是中国传统文人的四艺,不博弈、不炫技,享受下棋时的情 趣和氛围,专注与平和,是文人弈棋的真趣,沈子丞身上也体现 出了这一特征。 

沈子丞才华横溢,在中华书局时阅读了大量历代画学名著, 擅于将实践与理论结合,出版有《图画的鉴赏》(1948年,中华 书局出版;1949年再版),《历代论画名著汇编》(1942年, 上海世界书局出版;1982年文物出版社再版),《中国古代名 画家》(1954年,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1947年沈子丞负责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托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拍摄识字教育动画片 《人与双手》后出版了《活动卡通画法》(1950年,中华书局出 版),在中国动画史上也有很重要的意义。

三、结语 

沈子丞为人清高自娱,刚直不 阿。“洗砚之时曾染指,种花以外不 低头”,这幅八十五岁时写的对联正 是自己风骨的写照。在东台时卖画, 桌前竖一牌子:每尺十元,不足尺以 一尺论,点品不应。但对于学生好友 又很慷慨,常常看到他们喜欢随即相 赠。他平时少言寡语,但待人真诚, 乐于提携后辈。在东台时华人德考取 北京大学,临行前沈子丞以金笔、日 记本相赠。后应文化部之邀去北京创 作期间,约华人德游圆明园,见面时 携一个大水蜜桃,当时文化部给他们 每人只发了两个,他舍不得吃带来一 个,还要看着华人德当面吃掉,令人 动容。

他一贯主张“做先生的要鼓励 学生超过自己,要为学生的进步尽 力”[6] 。 君子坦荡荡,沈子丞豁达坦荡, 面对人生的起伏,始终待之风轻云 淡,活出自己的滋味;他热爱传统、 执着艺术,起笔落墨一任真情,以才 情气韵绘就自己的真实人生。宋郭若 虚论画曰:“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 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 至。”[7]气韵生动正是其诗书画共同的 鲜明特征。沈子丞以其卓越的书画才 华和深厚的艺术造诣,在中国近现代 书画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 的艺术成就和人格魅力也予人启迪、 激人追慕。 (作者单位:苏州市职业大学) 

参考文献: 

[1]南乡子.诗书画棋推四绝——沈子丞的绘画 [J].收藏家,2002(12):10. 

[2]华人德.沈子丞先生百年诞辰纪念[J].书画 艺术,2004(5):2. 

[3]沈子丞.沈子丞书画作品集[M].苏州:古吴轩 出版社,2006:10. 

[4]柯文辉.健清厚逸见淳风——序沈子丞先生 书画集[M]//沈子丞.沈子丞书画作品集.苏州: 古吴轩出版社,2006. 

[5]沈佳玥.沈子丞书画集[M].杭州:浙江人民美 术出版社,2017:135. 

[6]朱浩云.不应被遗忘的沈子丞[J].荣宝 斋,2004(4):272. 

[7]郭若虚.图画见闻志[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 社,196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