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藏张雨《行书自书诗册》 真伪新辨

三、“左廉察祭酒”与“句曲外史” 

关于《自诗册》上所钤印章,刘先生指出,原 注第六十二页所钤的“左廉察祭酒”与“句曲外 史”两方张雨的印章系伪印。笔者也就此进行了考 证,分论如下: 首先我们讨论“左廉察祭酒”白文印,是张雨 自用印。故宫博物院藏周伯琦篆书《宫学、国史二 箴》后有张雨跋曰:“洞玄御史、左廉察祭酒、茅 山张雨题。”(图 6)刘先生在《元张雨两件书法作品的辨伪》一文中将此印误释为“左廉察察酒”, 该文收入《刘九庵书画鉴定文集》时此处仍未改 正 [15]。 

刘先生认为现藏上海博物馆的张雨《游仙诗 册》[16] 中所钤的“左廉察祭酒”是可靠的,并将其 与《自诗册》中的“左廉察祭酒”进行比较,称: “两相对比,形模极似,惟‘廉’字的最下部笔 画垂脚处,《自诗册》作钝笔,而《游仙诗册》作 尖锋,所谓篆书中的悬针笔法。”除了以上两处之 外,笔者在另外两件传世书画作品中也发现了这方 “左廉察祭酒”(见表 1),分别是上海博物馆藏钱 选《浮玉山居图》和故宫博物院藏倪瓒《梧竹秀石 图》。笔者认为,倘若考虑到纸张、印泥的差异, 钤盖手法、环境的不同,乃至装裱、保存条件的区 别,四方“左廉察祭酒”看似各不相同,实则是同 一方印章在不同状态下的差异化表现。其中“廉” 字所表现出的这种差异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刘先生 认为《自诗册》中的“左廉察祭酒”是伪印,是高 估了古人对印章的作伪能力。 接着我们再看“句曲外史”朱文印,这是张雨 最常见的自用印之一。刘先生认为:“所观诸真迹上 的此印,‘曲’字的篆刻字,中间部位为一‘王’ 字,中间竖笔,凡真印,无一不是贯通上下横画 间,惟《自诗册》中的书画未贯通于上端横画。” 

笔 者 也 找 到 了 一 些 钤 盖 在 别 处 的“句 曲 外 史”,其中包含三方伪印,制成表 2。可以看出, 包含《自诗册》在内的一批作品上所钤的“句曲外 史”都有着共同性特征,如“句”字最后一笔收尾处下坠,“史”字下面三根横线的中间一根更斜, 整印边框右侧扭动等等。而黄公望《张雨山居图 册》、张雨《七言绝句》、张雨《谁画荆南精舍诗 札》上所钤的伪印,与真印的差别一目了然。

这种 差别无关钤盖方式与条件的变化。 至于刘先生指出的《自诗册》中“曲”字中间 竖笔上头虚了,笔者认为这当然是钤盖时的偶发状 况,如果这样就能判定是伪印,那表 2 中的每一方 印都能找到类似的偶发状况,按刘先生的意思就都 不可靠了。 综上所述,笔者通过对传世张雨书迹上相关印 迹的罗列比对,认为《自诗册》上所钤的“左廉察 祭酒”和“句曲外史”确为真印。

其实,刘先生在 文章中也强调了这两方印刻得很“逼真”,“两相 对比,形模极似”,“这些细微的不同,倘不细加对 比,则是很难注意到的”。笔者认为刘先生之所以 坚称它们是伪印,主要是因为他在论证时先预设了 答案,他说:“《自诗册》即已初步判断为临写本, 则帖上的张雨印必为翻刻的。”先有这样的预设, 其后的论证就难免失之偏颇了。